『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是谁来了,慌张成这样?”
洛央说着话,就放下了书卷。
灵素上前,为洛央拿了披风,披在身上。
“宫里头的那位,秘密来了,说是有要紧事,耽搁不得,必须要见见您。”
洛央点了点头。
就见慕容修从净房里走了出来,“宫里又出事了吗?”
“嗯,我去看看,那些宫妃们好似乱了分寸。”
慕容修的一双眼睛好像水洗的墨玉棋子,清清冷冷的,“好,多穿一些,小心着了凉。”
夜色已经渐渐深了,下起来了小雨,灵素提了琉璃绣球灯,扶着洛央去了花厅。
却见花厅里,一个娉婷的身影正坐在那里。
听到脚步声,那兜帽下藏着的小脸抬了起来,不是旁人,正是惠嫔。
“怎么亲自来了?”洛央走了过去,伸手拉住了她冰冷的小手,“真是太冒险了。”
惠嫔的指尖沁着寒意,紧紧握紧了洛央的手,与洛央坐在了一处。
徐惠笑了下,道,“不是我来还能有哪个来,自从知道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有可能是缅南细作之后,咱们几个都坐卧不宁的。生怕走漏了消息,所有人都被拿到了把柄。主子放心,我又不是刘昭仪那般要事事亲力亲为,又不是觉嫔那般让皇帝放在心尖上的,我在这宫里头,除了几个姊妹,谁不是把我当个隐形人,况且就是今晚一晚上而已,刘昭仪那头都打点好了,我想回去还没有那么难。”
洛央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又叫了两杯热热的红糖生姜茶来,给徐惠驱散身上的寒意。
等到一切都安排停当了,洛央才轻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值得你这般大半夜的来。”
“皇上……好像遇刺了。”徐惠道,“受了不轻的伤……我们猜着,该是那容幽动的手。皇上压着这件事情不提,甚至连云中君都不知晓。好在刘昭仪心细如发才从药品单子和皇帝身边那些异常情况分析出来的。”
洛央倒是不意外。
堂堂七尺男儿,十个里头都没有一个是愿意雌伏在人下的。
容幽若不是个出色的细作,不会被派到这儿来接应清美人,可是被一个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玩——就是宫里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孩儿们都不愿意,更何况他?
“皇帝没让人一卷铺盖好好将他的尸体扔了喂狗?”洛央倒是有点儿意外这个。
“没有……反而更宠他了。”徐惠捧着热姜糖茶,小声地道,“我瞧着,八成过不了多久,宫里就要出一个容美人了。”
洛央轻声咳嗽了出声。
徐惠又连忙道,“还有一事,缅南似乎出了什么事儿,说是……竹芷公主大婚的时候……人丢了。乌斯曼直接调走了重病,血洗三城,找寻竹芷公主。”
洛央神色一顿。
“血洗三城?”
“是,前线战事是缓了下来了……”
可是……她的宁鸢,怕不知道要怎么飞出那重兵围困的缅南。
洛央闭了闭眼睛。
当时早就知道有危险,她还是派了她去了啊,就该承受最糟糕的后果,不是么?
徐惠见状,沉默了片刻,才又道,“另外……就是您和慕亲王了。如今皇帝,接到了皇后的密诏后,十分震怒。今日原本您的案子,许大人和朗大人是呈交到御前的,可是皇帝却直接扔了折子,说不可随便怀疑他提拔的臣子……我们心想着,可能是皇后娘娘的折子递上去后,陛下做的决定。”
“今日觉樱去养心殿侍奉的时候,看到了一张奏折,陛下……好像改了主意,决定让四皇子领兵出去打仗,而您和慕亲王留下来守卫京师。”
徐惠声音很轻,一字一字慢慢说出来。
洛央却是听愣了。
她蓦然站起,四处徘徊几步,喃喃自语道,“四皇子领兵这时候能做什么?”
徐惠轻声道,“前线战事已经解了许多了,乌斯曼说是为了寻找竹芷公主,不过内部好像也出了不少问题。甚至于……连镇南王那边,都不知道为何暂时缓了行军的计策,有人盛传说是长公主被镇南王当作奸细误杀了,李良晟……那可真是个鬼才,在那般情况下,居然直接扯了旗子,和镇南王干了起来!”
洛央本来担心四皇子领兵是去对付安县,听闻了这句话,不由得愣住了。
“长公主死了?”
徐惠点了点头,“是。消息李良晟的军队里传出来的。而且,几乎可以肯定,是镇南王杀的。”
洛央的脚步微顿。
没想到,再次接到长公主的消息,竟然是……
她愿意只是试探放出长公主,知道长公主一旦去了,形势绝对会发生变化。
毕竟,镇南王和李良晟的关系,本就叵测,外头传言再多,她洛央,不相信真有铁打的盟友关系。
没想到,镇南王竟然担心长公主大周朝长公主的身份,直接杀了她……
纵然结果是她要的镇南王再无力威胁大周,但是过程却让她不由有些心惊!
洛央深吸了一口气,“既然镇南王在内讧,缅南又出事自顾不暇,我朝前线危难已解了,那陛下为何还要派四皇子出去?”
徐惠没做声。
整个花厅里落针可闻。
洛央笑了笑,“是啊,太明显了,是冲着安县去的。”
洛央的手攥紧了手帕,“我怎么就是不愿意相信,皇帝会让四皇子率兵,去杀我的父母,去杀一个县的无辜百姓呢?”
徐惠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事态紧急,所以,徐惠必须来。”
洛央道,“你尽快回去吧。”
徐惠愣了愣,“主子?”
不过须臾之间,一个天衣无缝却大胆至极的计划,在洛央的胸中形成了。
“现在就尽快回去!因为我慕亲王府很快就要出事儿了。”洛央的眸子闪过一丝冰冷的光,“今日白日,我在街上被一群人劫撸调戏,那群逆臣生怕我慕亲王府合伙报复,所以大胆包天,竟然敢来我们这里行刺!慕亲王为了保护我,身受重伤,被歹徒掳走。我……一会儿还要进宫告御状呢。”
徐惠看了看细雨霏霏,平静无比的慕亲王府,有些迷茫。
“慕亲王必须领兵出去。”洛央笑了笑,“我只不过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已,只要慕亲王不在京城,四皇子就不敢点兵出去——因为那般就没有人护卫京师了。而皇帝也忌惮慕亲王领兵保护安县,而再不敢妄动。现在缅南能乱成那样,可不仅仅只是竹芷和宁鸢啊,乌斯曼没那么傻,看来是原本效命于萧御的人改了旗帜了,正闹起来呢。这时候放四皇子出去,可不是放虎归山么?就让他困在盛京城吧。”
洛央抚摸着自己的如玉指甲,笑眯眯道,“而那些大臣,陛下也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给我慕亲王府,给慕亲王一个交待!”
徐惠欣然诚服,道,“是主子,主子的计策,当真绝妙!”
洛央抿唇一笑,看了眼灵素,“好生招待她出去吧,叫一些暗卫来,咱们总该要做做样子的。”
“好。”灵素点了点头。
洛央回了房,慕容修黑衣落拓,半躺在床榻上,斜着眼睛看着洛央,“央儿,你就这般见不得夫君在家里待着么?”
洛央咋舌,“我也就一路走回来的功夫,你的手下就将花厅的事儿都告诉你了?”
慕容修一笑,“你在我的老巢,还不许我知道消息快一点了?”
洛央忙殷勤地倒了茶,“你不一定非要走,只要皇上找不到你,觉得你在安县就好了。”
慕容修凉凉看着洛央,“你让为夫做缩头乌龟?”
“说实在的,缅南没事儿了,镇南王那没事儿了。”洛央轻声道,“唯一有事儿的可能就是安县了,可是四皇子不出去,前线战士知道你不在了,也不会贸贸然去打安县。更何况,安县是你的重兵在把守,我觉着,唱个空城计就好了。夫君怎么会觉得是缩头乌龟呢?这是计策……你想想,在大家都以为你不在京城的时候,你忽然神兵天降,那不是很拉风么?才不是缩头乌龟了。”
慕容修一笑,“嗯,央儿,这些都不是为夫想要听的话。为夫想来想去,还是比较担心安县的安危的。”
洛央忙保住了慕容修,“我错了,我承认我错了还不成。我是不想你走,我想你陪着我。我今日都差点儿遭了人撸了去,是真的坏人在盯着我呢。你不能走。”
慕容修轻轻叹了口气。
这般娇俏可人的小妻子,谁能够走得开呢?
他勾唇笑了笑,“为夫……不走就是了。”
而窗外,忽然金戈声响起,下人们默契地慌乱大叫着,排着一场好戏。
洛央温柔地依靠在慕容修的臂腕中,“今日时辰实在不早了,咱们早些安置了吧。明儿我还要去皇宫告御状呢,等会儿就散播出消息,让一堆人领着兵冲出去演戏,说是,你追人去了就好了。”
“嗯。好。”慕容修嗓音低哑,应了下来。
一夜缱绻。
第二日,洛央揉着眼睛睡醒了,看着窗外晴好的光线,心情莫名地好。
下了床榻,唤了灵素来梳洗,“哎,若不是宫里头有宵禁,昨晚我就该直接进了宫去告御状,何苦等到今天。市井里头消息都散出去了吗?可否报了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