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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5章 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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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十九用鲜血和死亡,无声的完成了自我介绍,现在,士卒们对他们的女帝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他们再不敢用看孩子的眼光去看她了,他们知道,这个看似弱不经风的小姑娘,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最不缺的就是血腥手段。

当有一天我真的从大都督的王位上跌落下来时,他们必须好好掂量出接下来的抉择——我和封十九是夫妻,背叛我和背叛她并无区别。

但封十九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暴君,少女有着与年龄严重不符的政治素养,她深知暴力的镇压过后,要用温柔的糖果来安抚军心,于是在她的命令下,一箱箱沉甸甸的金银,名贵的刀枪铠甲被搬了出来,于是军汉们被恐惧压迫到挤皱的眉眼,也总算舒展开了,人们欢呼,人们雀跃,人们反复喊着我和封十九的名字,恨不得排队上来亲我们的脚。

这一天的忙碌没有白费,我成功上位,成了狮驼国的大都督,而封十九也重新收获了兵权,当内军们下山回营后,我让常逸峰把山巅上的孤魂野鬼统统抓获,一个个往兵马罐里塞。

陆向东为自己的未来做好了打算,他告诉我,他会先去阴间当几年夜游神,然后就能投胎回修罗道了,他想错了。

当他被常逸峰撕着头发往罐子里塞时,他整张脸都扭曲了,双手死死扒着罐口,愤怒地尖叫起来:“李三坡!你这背信弃义的魔鬼!你不是人!”

“说好了,我帮你上位,你就放我条生路的!你当上了大都督,你就这样对待我?你这畜生……”

我翘着二郎腿坐在黄金王座上,冷冷地冲他笑着:“比起现在,我还是更喜欢你在战场上冲我捅刀子时的洒脱劲。”

他不甘地冲我叫骂着,终于还是被常逸峰塞了进去,陆向东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怎样的命运,他会成为承载我伤势的容器,当容器被填满时,他将迎来第二次死亡,但是在此之前……

兵马营里,陆向东刚站稳脚,五十个神态扭曲的黑毛大汉就团团围了上来,每个人看他的眼神中,都带着深深的占有欲。

封十九给常逸峰递上去一张参与军事叛乱大臣的名单,常逸峰接过名单,看了两眼,冲封十九跪安后,他立刻带着手下返回仙宫,按照名单抓贼问斩。

总算……结束了。

吕书翰和许相思也告辞离去,此时此刻,山巅上只剩下了我和封十九两人,少女起身,盈盈地侧坐在我腿上,张开双臂伸展着腰肢。

我轻轻揽住她的水蛇腰,在腰侧的柔软处随手一捏,捏出了一整个盛夏,在人前,她是高高在上,冰山到不容亵渎的女帝,现在她总算卸下了沉甸甸的伪装,回归到了娇羞的少女年华之中。

我的另一只手搭在她大腿上,她若穿着裙子那该多好啊,鉴于她身份的高贵,掀裙子的亵渎动作,一定能给我带来极强的征服感,但她是那么的圣洁,圣洁到一尘不染,她全身笼罩着洁白的光晕,她身上的香气让冻土春暖花开,我只是轻轻捏了下她的腰,我就感受到了深深的负罪感。

我真是个肮脏的禽兽,我怎能对她产生那种污浊的想法?

少女打开一壶烈酒,仰头饮了一大口,递给我,这酒不是酒,是刀子,我只浅饮了一小口,就呛的直咳嗽,野丫头却从我手中一把抢过,咕嘟嘟喝了个底朝天。

我用手指擦掉挂在她嘴角的酒珠:“现在,你的地位稳固下来了,那帮乱臣贼子死后,国内的敌人总算是肃清了。”

怀抱少女,我看向夜空上的月:“现在,我又担心接下来的五军之战……”

封十九竖起食指,轻轻按在了我嘴唇上:“你从来考虑的都是我,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

“你若没人疼,没人爱,我来狠狠的疼你,爱你,宠你。”她把香喷喷的粉腮凑过来,蜻蜓点水般亲吻着我,她嘴对嘴缠绵着冲我说:“看到你在战场上受伤,流血,我整个人都坠入了冰窟,可是在他们面前,我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我起身去抱她,少女依偎在我怀里,泪珠把衣襟都打湿了:“我们逃跑吧,丢下这堆该死的烂摊子,去个没人的地方隐居起来,我才不要当什么女帝,我只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这不该是女帝的发言,这明明是孩子话,可她本来就是个孩子,我不能去责怪她什么,低头亲吻着她的发,我柔声说:“我答应你,哪天真混不下去了,我就立刻带着你打包行李跑路。”

“以前我总琢磨着去南方大漠,现在我想明白了,世界这么大,哪里都可以是家,也许有一天,修罗道和人间终将迎来最后的湮灭,我还有野狐禅,我们在那里一样也能生活的很好。”

这不是承诺,这只是两个孩子对未来的憧憬,越是在血腥阴森的环境下,人就越应该保持童真,童真是苦难生活的解药,没有之一。

我亲爱的,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看过无数次日出日落,在大地上,森林和群山都被笼罩在光芒之中,在大海上,为五彩的云朵增添上一抹血橘色,在无垠的大海上划进划出。

我看过无数次月亮:满月如金币,寒月洁白似冰屑,新月宛如小天鹅的羽毛。

我看过大海平静如止,颜色如缎,或蓝如翠鸟,或如玻璃般透明,抑或如乌黑褶皱的泡沫,沉重而危险的翻动着。

我感受过来自南极的烈风,寒冷呼啸着像一个走失的儿童,感受过如爱人呼吸般的柔风,掺杂着苦涩的咸味和海草死亡气息的海风,弥散着森林大地肥沃土壤气息和千万种花香的山风。

狂风涛海如同酵母发酵起沫,或使海水轻拍海岸像小猫一般。

我了解宁静:一口新井中寒冷又朴实的宁静,一个深洞中无情冷酷的宁静,炎热迷离的午后万物被炎炎烈日催眠的宁静,一曲美妙音乐结束的宁静。

我听过夏日蝉鸣如芒在骨。

我听过树蛙在无数萤火虫点亮的森林中演奏着如巴赫管弦乐般美妙复杂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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