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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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走着走着忽然倒下,倒在路上,旁边的人吓得纷纷退开,忙不迭地跑走。

楚眠正要往前走,一对穿着中学校服的两个女孩从她面前跑过去。

一人要去扶,一人死死拉住她,“你要干嘛啊,不怕他是贫民窟病毒啊?”

“不能吧,哪会发展得这么快。”

“不许去,走,我们快回家,回去你就把你那些照片、报纸撕了,你说你崇拜谁不好,崇拜楚眠,她就是个傻逼!”

两个女孩拉拉扯扯地从楚眠面前离开。

楚眠的视线从她们身上收回,朝着那倒地的人走去。

周围的人见她过去,都吓得越躲越远,边躲边朝她挥手,“小姐,你赶紧走吧,现在突然倒地的说不定就是有贫民窟病毒啊。”

“……”

楚眠跪坐到地上,将趴在地上的人翻过来,是个中年男人,面若死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摸上男人的脉搏,判断了一下,然后解开男人身上的外套,开始给他做胸外按压。

一下又一下。

男人忽然睁开眼睛,呆了几秒,大喘着气从地上坐起来,见到楚眠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感激得冲她双手合十,“谢谢你啊,小姐,谢谢。”

楚眠这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叠厚厚的纸。

纸上的内容她熟悉。

她的照片,一个大叉,一句A国罪人。

见她看过来,中年男人喘着气道,“我正要去开会呢,我们明天要举办一场游行,抵制贫民窟,要不是他们离岛,这天也不会变成这样,小姐,你要不要加入啊?”

说着,中年男人递出一张纸给她。

楚眠跪坐在地上看着上面自己的面容,口罩遮挡住她的表情。

“你真觉得这些都是她的错?”

她淡淡地问道。

“当然啊,这病毒是贫民窟病毒吧,那就是她的错,她不搞什么平等就什么事都没有,为三千个人把A国掀得天翻地覆,她就是罪魁祸首!”

中年男人坐在地上一脸义正词严地道。

“可重建贫民窟不仅仅是让三千个人获得新生的事,还有他们能在好的环境中一代一代正常传承,还有扭正历史的错误,这本身没有错,不是吗?”

楚眠抬起眸,格外真诚地看向他。

中年男人有些错愕地看着她,见她露在外面的眼睛特别漂亮,只是血丝多得让人心疼。

见他不回答,楚眠又认真地问了一遍,“不是吗?”

中年男人回过神来,“呸”了一声,“小姐,话不是这么说的,她没那本事就别揽那么大的活!做不到就别去做,谁也没求她!现在搞成这样一句轻飘飘的本身没有错就完了?那我们成什么了,为她买单的凯子?”

“……”

“我们又做错了什么?都说资本主义吸血,那他们也不敢像她这样大面积地搞事要人命啊,你看看这大街上,都乱成什么样了。”

“……”

楚眠捏紧手中的纸。

“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小姐?”中年男人问她。

“是,她错了。”

楚眠被说服了,她平静地点点头,“她从一开始就不该以为自己做得到,她太自以为是了。”

她从地上站起来,转身离开。

“小姐,你要不要加入我们明天的游行啊?”

中年男人坐在地上愕然地看着她的背影。

楚眠一步步走向中央的雕像,看着上面天使的大翅膀。

周围的高楼大厦高速地旋转,所有的灯光都模糊成一片。

须臾。

所有的一切碎成无数块掉落下来,连灯光都变得支离破碎。

一如她此刻崩塌坠毁的信念。

楚眠木然地看着,大脑被冲击得眩晕,一股反胃感直冲上来。

她脚下一软,人跌坐在雕像前的台阶上。

周围的一切旋得停不下来,天地倾倒。

一道车灯骤然亮起,打在她的身上。

楚眠无动于衷。

厉天阙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他从车上下来,心慌地往前望去。

凉风中,路人急匆匆地离开,愈行愈远,不敢耽误一秒。

只有楚眠一个人静静地坐着,被风吹乱的发迷了眼。

天使的雕像在她身后展开双翼,翅膀却又没入黑暗,似折了翼一般。

她单薄得像一张纸片,风一吹就走了。

“……”

厉天阙目光一沉,不顾一切地朝她跑过去。

孟墅带着人从后面的车上下来,看了一眼,吩咐手下,“看着点周围。”

现在形势紧张,万一被认出来,难免会碰上些不理智的人。

“是。”

手下们集体应道。

厉天阙冲到楚眠面前,楚眠仍是沉默地坐着,一双眼木然而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仿佛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出现。

他在她面前蹲下来,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拨开她脸上的发丝,将口罩从她脸上取下来。

她的脸上如木偶般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唇上一抹血色潋滟开来,似最艳的蔷薇。

厉天阙僵了下,低眸,只见他摘下的口罩上多了一片鲜血。

他低眸看着,心脏像是被人死死握了一把。

将口罩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厉天阙抬起一双眼深邃地注视着她,手指轻轻抹掉她唇上的血,薄唇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小东西,怎么了?”

柔到了骨子里的嗓音。

“……”

楚眠的长睫颤了颤,这才发现他的存在。

她抬起眼,就看到厉天阙的脸庞,他蹲在那里,浸在夜风里,灯光斜斜地照过来,照得他的眼特别温柔。

她注视着他的眼,缓缓动唇,“厉天阙,我好难受啊。”

她轻声地说着。

“是吗,那我带你回家。”

厉天阙笑着说道,将她唇上的血一点点抹去。

“我错了。”楚眠坐在台阶上看他,一字一字又轻又哑,“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全错了。”

“你没错,是他们不明白你有多热爱风岛,热爱A国。”

他一遍遍抚着她唇,温柔地说着。

她的脸冰凉,冰着他的掌心。

“可我就是错了。”

原本不承认,她现在承认了。

她的确没有能力顾好一切,没有能力的人从一开始就不该去追求。

“我厉天阙的女人永远不会有错。”

他仍是笑着,纵容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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