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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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

“你会,后悔的。”

楚南音在心中无声地道。

字字句句,有着泣血的阴霾。

她面朝楚凌离去的背影,缓缓地抬起了手,纤细白嫩如葱玉,却又染着斑斑血迹的手,缓缓地碎掉了缠目的软布。

一双宛若深渊恶鬼般的血窟窿,正在“注视着”渐行渐远的楚凌。

楚南音不怒反笑,满头墨黑的发,狂舞在高空。

四周的上界之尊,无意朝这边看来时,心口俱是一颤。

从仙神之姿的青莲女尊,到诡谲的厉鬼,仔细一想,原来只在朝夕之间。

曾经爱慕过青莲女尊的青年才俊,无不是内心作呕。

曾被青莲女尊当众拒绝过的陆家次子,还特地派人送来了一个礼物。

陆家的侍卫走来,将覆盖红色绸缎的礼物,放在了楚家众人的面前。

“诸位,这是我家少爷的一点心意,说是送给南音公主的,还望南音公主能够熬过此关,再在武道创下出无与伦比的辉煌。”

侍卫说罢,大楚的父兄几人便都扯开了笑。

等到侍卫走后,楚世诀便道:

“还算这个陆贰有点良心。”

楚时修点头,“生得倒是不错,可惜天赋不算极高,当我们的妹夫还差了点。”

楚南音闻言,阴霾笼罩了良久的胸腔,终于多了一丝舒畅。

锦上添花易。

雪中送炭难。

“陆贰,有心了。”

楚南音的手摸了摸,找到了礼物的存放地。

“南音,快摸摸是什么。”楚时修见楚南音的神色缓和,便趁热打铁道。

而当楚南音摘掉了红色绸布,大楚的众人,笑容俱已凝固在了脸庞上,怔愣到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冷凝了。

“是什么?”

楚南音微笑着,用手摸到了冰冷的囚笼。

这囚笼的触感,她还记得。

是多数用来装灵宠的玄星笼。

楚云城等人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楚南音的手从玄星笼的间隙里探了进去,摸到了满满当当的扎手鳞片。

“鱼,是无目蚓鱼。”

楚南音的手都在颤抖。

她刚失去了眼睛。

陆贰就送来无目蚓鱼,分明就是在羞辱她,以报当日之仇。

“南音……”

楚世诀刚要开口安慰楚南音,下一刻却是陡然僵住了身子,瞪大了双眼。

却见楚南音的手,五道尖锐的指甲深深地镶嵌进了无目蚓鱼的身体里。

鱼在疯狂地挣扎,发出了如狼似虎的惨叫声。

楚南音却不管不顾,用手抓坏了鱼的身体,生生地扯下了一块鱼肉,再从玄星笼的间隙拿出来,将带血的鱼肉塞进嘴里,如行尸走肉的傀儡,没有灵魂和感情地咀嚼着腥到让人光是闻一闻胃部就翻江倒海欲要作呕的无目鱼肉。

几个兄长俱是说不出话来。

他们,从未见过这般的楚南音。

像是冷血的牲口,毫无人族该有的温情。

“南音,不好吃,我们不吃了。”楚时修红着眼说。

楚南音吃完一口,继续拿出新的鱼肉。

吃完,唇齿还有鱼血,便对父兄们咧着嘴笑。

“阿兄,好吃的。”

大楚等人内心是五味杂陈。

欲言又止。

……

海域。

传承只剩下数百人。

这数百个修行者,盘膝而坐于大海之上。

流光伴风舞嬉闹人间。

天色渐渐灰暗。

完成授业功法的修行者愈来愈多。

楚月正在传承第九道功法。

乃是上界无为山的传承。

功法只有无为山道长的提笔: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

「我来问道无余话,云在青天水在瓶」

水墨字符,围绕着少年旋飞。

无为山道长的元神之影说:

“悟道之路漫漫其修远兮,而非一日所现。小少年,你与道家,有缘分,牢记这几句话,便可,无需去刻意做什么。来日你登高时,便会知道家的深远流长。”

“晚辈叶楚月,定当铭记道长之话,刻骨深处,莫不敢忘。”

“是个好苗子。”

道长的话音才落,元神之影便已撕裂破碎,成为了这大海之上的泡影。

九道传承,俱已完成。

万象变幻,九九归一!

少年是最后一个完成传承的。

她孤独地站在大海之上。

身上披着因 《双刀斩》功法而变幻出的黑金龙袍。

偌大华贵的袍子,彰显帝王之气,在风中荡着。

周遭的九道传承海神像,就在顷刻间成为了水中月影。

她从月影海面走出,一步一步往前。

虽还是归墟境,但这身上的气势,却让人胆寒。

那一双寂静幽深的眸,如邢台上的刽子手,市井里的屠夫,却更像是有着海纳百川之胸襟的智者。

她暴烈恣睢。

她温柔长存。

她从深海走上岸边。

星云宗的十万弟子们无不是狂欢。

狂欢的声音惊动了天和地。

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上,写满了欢乐和对未来的希冀。

若在半年前,星云宗的师长和弟子们,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今日的星云宗,竟会有这等的风光与辉煌。

“叶师弟太男人,太丈夫了,这帝王之雄风,犹若初升的太阳。”

明少侠由衷地感叹。

他不得不承认,在人格魅力这方面,确实不如叶师弟。

“叶师弟乃真男人。”

章瓷微笑,“在她面前,我们可都得甘拜下风。”

“二哥。”

宁夙趴在了卿若水的肩头,巴巴地望着楚月,“你说咱这大哥就是俊,红衣如妖,黑袍似王,属实叫人挪不开眼睛。”

卿若水接过了阿莲递来的水喝了口。

宁夙又自顾自地说:“我们这大哥的样貌,若为女子的话,怕是与那蓝雪姬不相上下,这海神界第一美人,还轮不到她来当呢。”

“噗嗤——”

卿若水嘴里的水还没咽下喉咙,便直接喷洒了出来,喷在了江臣的后脑勺。

江臣倒是个奇人,竟如个无事人般,风轻云淡的伫着。

“二哥,你慢点喝,莫要呛到了。”

宁夙当即担心道,忧心忡忡溢于言表。

如今的日子太好过。

好到他闲暇无事时,便会害怕大哥和二哥突然与世长辞了。

每回想着想着就会难过一整日。

卿若水望向这位傻二弟,叹息傻人有傻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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