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齐国的开国君主是吕尚。周武王灭纣后建立西周,封吕尚于齐,是为姜太公,建都营丘,后名临淄。历经西周、东周时期,齐国均为大国,兴工商之业,便渔盐之利,国势兴盛。
不过齐国之所以能成为春秋霸主,最关键处是齐桓公立,任管仲为相,进行只有秦国商鞅始能媲美的改革,国力骤增,一跃而成首屈一指的大国。
另一关键是兼并邻国莱国。早在齐立国之初,即与莱国发生争夺营丘之战。春秋时代,齐实力强大,建立霸业,莱国则日渐衰弱。齐多次发动伐莱战争,齐灵公十五年,大夫晏弱率兵灭莱,兼并其地,使国土增加一半以上;而且真正成为临海之国,不像以前般只拥有莱州湾的一半。
齐人向以强横著称,不但欺压邻近的鲁国,还不断兼并周遭的小国,更牵制着南方的强楚,遂有召陵之盟,迫楚人从郑国缩手。
楚人因有齐人拦路,不得志于北方,转为往东南扩展,齐人方无可奈何。
召陵之盟,标志着齐人霸业的极峰,也是齐桓公和管仲的事业顶峰。两人死后,五公子争位,齐国失了重心,才轮到其他大国登场。
到战国时代,齐人起用孙膑,依他计谋围魏救赵,直捣魏都大梁。次年,魏军被齐大败于马陵,使齐代魏而成东方领袖,三晋君主都向齐国来朝。
齐人野心再起,趁燕人内乱起兵入侵,占据燕都达三年之久才肯退兵。用齐宣王自鸣得意的话“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五旬而举之”,这样的武功,连秦人都没有试过。及楚由盛转衰,三晋分裂,齐、秦遂在列国中成了东、西突起的两大势力。
正当齐人威风八面,东征西讨,国力损耗之际,与齐仇深似海的燕人,觑准机会,联合秦、楚和三晋伐齐。
燕将乐毅攻入临淄,把三十年前齐军在燕京的暴行照搬一遍。珠玉财宝、车甲珍器等掠劫一空,若非有田单扭转乾坤,逐走燕军,齐国怕早亡了。不过齐国已被蹂躏得体无完肤,由极盛而骤衰。
当项少龙来到临淄的一刻,这已是三十多年前的旧事,田单亦由极盛踏进权力被挑战的暮年。
临淄城建筑于淄河西岸,西依时水,由大、小两城巧相衔接而成,总面积达六十多平方里。
城内建筑宏伟,交通大道以小城北的宫殿为中心,宗庙、官署和各级官吏的住宅,均集中在宫殿附近,城内街道两旁古树参天,不过这时都结满晶莹的树挂。
虽说曾受战火,可是此刻的临淄仍是一片兴旺,人口众多,经济繁荣。
船队在城东泊岸,临淄的达官贵人几空巢而出,来欢迎凤菲这名闻天下的名姬。
恭候一旁的仪仗队奏起欢迎的乐曲,凤菲在小屏儿的搀扶下,仪态万千地步下岸来,其风姿、仪态和容貌的优美,看得齐人叹为观止。接着是董淑贞等十二名歌姬,无不使人目不暇给。
项少龙早看到欢迎者中赫然有田单在,慌忙杂在家将之中,免得被田单骤眼间认出来。
不过可能性却不大,在肖月潭的指示下,他穿上一般侍从的褐衣,外加犬羊之毛杂织而成的羊皮袄,在衣内腰间处紧束布带,不但掩盖他的熊腰,还使他像多了个鼓然大腹似的。
码头上田单等一众权贵,穿的无不是以鹿皮、貂皮等缝制的皮裘,外加褐衣,不使兽毛外露,影响美观。
人重衣装,只是衣饰的转变,便使项少龙不起眼多了。且经过肖月潭的妙手,他的脸上肌肤变得较为粗黑,年纪至少大上十年,当项少龙看到铜镜的影像,亦很难联想起自己以前的英俊模样。
肖月潭和凤菲是第一批下船的人,与欢迎者自有一番客套寒暄。
由于天空仍在下着细雪,所以凤菲旋即登上马车,在齐兵开路下,立即进城。
项少龙不敢乘马,钻入肖月潭的马车去,笑道:“看来你在这里相当受尊重。”
肖月潭谦虚两句,然后道:“这叫‘有心算无心’,刚才我很留意田单,这家伙除凤菲外,像看不到其他人的样子。唉!他的样貌比上回见面时苍老很多。”
马车随大队开出,缓缓进城。
肖月潭道:“大城共有八座城门,横贯东西的两条大街是东大街和西大街,纵贯南北的大道也有两条,就叫南大街和北大街,非常易记。”
项少龙望出窗外,暗忖终于来到临淄,希望可活着离开吧!
风雪中,行人不多,都是匆匆而过,对车队投以好奇的目光。
肖月潭道:“东西向两条大道和南北向两条大道交叉的区域,有‘小临淄’之称,最是热闹繁荣,是来此者必游之地,今晚我带你去凑凑热闹。”
项少龙苦笑道:“我不该这么抛头露面吧!”
肖月潭道:“你愈是闪缩,愈惹人生疑,就算外人不觉,张泉和他的手下总会有人生疑。”
项少龙只好道:“那就依你之言吧!”
肖月潭自从知道吕不韦是张泉背后的指使者后,心情兴奋,此刻更是兴致昂扬,指着沿途的大宅院道:“这些是富民的宅第,院落数重,瓦顶白墙,单层院落,与街巷联排的普通民居有很大的分别。”
项少龙留心观看,见到刻下行走的东大街,宽达两丈,可通行四辆马车,两边尽为店铺。巷里则是次一级的道路,为居民的住宅地段,只供人行。整个城市街衢整齐,入目多是高墙大宅,门面非常讲究,不愧大国之都的气象。
忽然间,他有不虚此行的感觉。
肖月潭指点道:“小临淄店铺林立,你能想出来的买卖在此应有尽有,该处的卜命师更是天下闻名。”
项少龙因“天下闻名”而想起“稷下剑圣”曹秋道,问道:“稷下学宫在哪里?”
肖月潭欣然道:“在城西稷门外,是座令人叹为观止的宏伟建筑,到这里来讲学、显扬学问的被尊为‘稷下先生’,门徒则被称为‘稷下学士’,人数达数千之多。”
顿了顿续道:“我也曾被请到那里传授曲乐、医药之学,所以才备受尊敬。”
项少龙低声道:“邹衍是否到了那里?”
肖月潭皱眉道:“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
项少龙忽又想起善柔,若找到她就好了。
肖月潭道:“能成稷下先生,都非同小可,其特出者均被奉为上大夫,可不治而论政,邹衍正是其中一人,我只要问问便可告诉你答案。”
项少龙问道:“曹秋道又是怎样的人?”
肖月潭露出尊敬的神色,却压低声音道:“此人在齐国地位超然,是齐王的师父,公卿大臣见到他都要叩头请安。他独自居于稷下学宫外的一间小屋里,清茶淡饭。今年怕都该有五十岁了,但望之只像三十许的人,一般人想见到他都不容易。”
项少龙本想从他处打听善柔的行踪,现在听到这情况,只好打消念头。
肖月潭续道:“此人的剑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近年来少有与人动手,皆因根本没有胆敢挑战他的人。”
项少龙道:“以前常有人向他挑战吗?”
肖月潭道:“谁能击败他,可登上稷下剑圣的宝座,立即名震天下。不过此人的剑从来不讲人情,战败者非死即伤,所以现在再没有人肯去比试。”
项少龙暗忖若有百战宝刀在手,又不怕泄露身份的话,倒要试试他的剑法了得至何等程度。当然他抱的只是切磋之心,而非生死相拼。
马车队驶进东大街专为接待贵宾而建的十六座宾馆之一的“听松别馆”,纷纷停下。
项少龙知道是自己办事的时候,慌忙下车,在张泉的陪伴下,与主理别馆的管事接头,安排上下人等入住,忙了半天,到一切安顿妥当,已是凤菲赴王宫晚宴的时刻。
田单亲自来接凤菲,肖月潭亦为陪客。
项少龙故意出来打点,昂然与田单及他的两大保镖刘中夏、刘中石兄弟打个照面,不过三人都对他这个“下人”不以为意。
送走凤菲后,项少龙心怀大放。假若连田单这般精明厉害的人都认不出他来,其他人更是不用担心。
吃过晚饭,董淑贞等诸女依凤菲的吩咐在大厅排演歌舞,他则往东院找张泉。
关上房门,项少龙道:“我已套取珍贵的消息,假若张兄肯付订金,小弟可如实相告。”
张泉喜道:“那就最好。不过我们的主子仍未抵此处,订金一事要稍迟两天,沈兄可否先透露少许?”
项少龙故作神秘道:“原来答应助她的人,竟就是刚才来接她去赴宴的相国田单,此人权倾齐国,很不好惹。”
张泉其实早知答案,只是拿此来试探他的忠诚。听他如此说来,自然不会当作是一回事,淡淡应道:“我自有分寸,不用怕他。”
项少龙见他摆足款子,心中好笑,道:“不过我们主人的对手除田单外,还有个非同小可的人,叫仲孙龙,张兄听过没有?”
张泉色变道:“什么?”
项少龙加盐添醋道:“这是大小姐亲口告诉我的。张兄该知在大梁时,仲孙龙曾来找过她,逼她下嫁,被拒后声言不惜一切也要把她弄到手。”
张泉当然知道此事,再不敢怀疑项少龙的情报,眉头大皱道:“这消息非常重要,必须尽早通知主子,否则恐怕会横生枝节。”
又吁出一口凉气,道:“此人是专放高利贷的吸血鬼,心狠手辣,公卿大臣都不敢开罪他。最头痛是他手下能人无数,非常难应付。”
项少龙想起的却是昨晚半强迫下得到凤菲珍贵的香吻,不知如何竟欲念微动,忙收摄心神。
张泉径自沉吟,好一会儿道:“沈良兄你非常能干,得到这么多有用的消息,不知是否已查得大小姐的情人是谁?”
项少龙微笑道:“我是信任张兄方肯透露一二,至于其他,张兄是明白人,请恕我要卖个关子。”
张泉拿他没法,叹道:“我们最好衷诚合作,否则一个不好,不但完成不了主子吩咐的任务,还要死无全尸。唉!我宁愿开罪齐王,也不愿得罪仲孙龙。”
忽地敲门声响。
张泉启门一看,门外站了十多名家将、御手,说要找沈管事。
项少龙走出房门,带头的是曾与他同房、形相似猿猴的后生小子雷允儿,他道:“我们闲着无事,想到街上逛逛,请管事赐准。”
项少龙见到众人期待的目光,知道若不批准,立即激起不满,微笑道:“我怎会阻各位去找乐子,记紧莫要生事,且天明前定要回来。”
众人大喜,哄然去了。
旁边的张泉道:“你怎可答应他们,仲孙龙正虎视眈眈,说不定会拿他们来出气。”
项少龙叹道:“时刻提心吊胆终不是办法,不过在大小姐演的两台歌舞之前,仲孙龙该不会生事。他怎都该给齐王和田单一点面子吧!”
张泉道:“齐襄王已老得糊涂,明明立了大王子田生为太子,却因小事把他废掉,弄得人心惶惶,现在仲孙龙正竭力举荐二王子田建为太子,与田单斗个不亦乐乎。今趟请来包括大小姐在内的三大名姬为齐王贺寿,是田单讨好襄王的手段,所以说不定仲孙龙会蓄意破坏。”
项少龙还是首次听到此事,登时感到不妥,告罪一声,匆匆去了。
走到大门处,问清楚守卫家将雷允儿等人离开的方向,急步追去。
雨雪纷飞下,踏足华灯初上的临淄街头,他清楚感觉自己在某种奇异的形势下,深深地被卷进了齐国王位之争的漩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