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翌日起床,腿伤疼痛大减,伤口处还消了肿。
项少龙大赞滕翼的山草药了得,滕翼警告道:“这两天你绝不可做激烈的动作,否则伤口爆裂,恢复期就要拖得很长了。”
项少龙心中一动,道:“我想到最佳应付莫傲和管中邪阴谋的方法,是因伤退出狩猎,横竖说起打猎,我比你们差远了。”
滕翼笑道:“那会使很多人失望。”
又道:“牧场有消息传来,清叔已依你的方法制成你提议的摺叠弩弓,可收藏于衣服内不被觉察,眼下仍须改良,要十多天时间始可大功告成。”
项少龙大喜,摺叠弩弓威力不逊于一般弩弓,却易于收藏,是由他这个二十一世纪的灵活脑袋想出来的其中一个厉害玩意,凭仗越国工匠的手艺,乃改良精兵团装备一个努力的方向,现在终告初步有成。
吃早点时,吕不韦忽然派人召他往见。
项少龙想起吕娘蓉的事,大感头痛,无奈下只好匆匆赶往相府。
在府门处遇上前往南门都卫官署的管中邪,后者全无异样神态地向他执下属之礼,笑道:“这几天很想找项大人喝酒聊天,只恨公私两忙,抽不出时间,今天出门遇贵人,相请不若偶遇,不如今晚由我请客,加上昌文君兄弟,大家欢叙一夜。”
由于两人间微妙的关系,反使项少龙难以拒绝,无奈答应后,装出抱歉的神态道:“因吕雄的事,累得管大人降官一级,我……”
管中邪哈哈一笑,拉着他走到一旁低声道:“项大人勿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吕雄是自取其咎,怨不得任何人,小弟降职是难卸罪责。”
项少龙听得心中生寒,此人城府之深,确教人心中凛然。
定下今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后,项少龙往书斋拜见吕不韦。
吕不韦正在吃早点,着项少龙坐下与他共进早膳,肃容道:“听城卫的报告,少龙昨天黄昏在城外遇袭,受了箭伤,究竟是什么一回事,知否是谁做的?”
项少龙道:“他们蒙着头脸,不过假若我没有猜错,其中一人应是田单手下的猛将旦楚。”
吕不韦脸色微变,藉吃糕点掩饰心中的震荡。
项少龙明白他动容的原因,因为假设田单成功了,最大的嫌疑者将是他吕不韦本人,那等若田单在陷害他。
项少龙索性坦然道:“田单已识破我董马痴的身份,由于我有位好朋友落到他手上,他竟以此威胁我,幸好当时给我看穿那位朋友早给他害死,所以一时气愤下,当着他的面说要杀他报仇,他自然要先发制人。”
吕不韦沉吟不语,好一会儿才道:“他怎能把时间拿捏得如此天衣无缝,就像我为吕雄这蠢材的事心怀不忿,派人去找你算账的模样。幸好当时我是和你一道离开,在时间上赶不及遣人吊着你和那两个刁蛮女,否则我也脱不掉嫌疑。”
项少龙心中佩服,吕不韦无论气魄风度,均有使人为之慑服、甘心向他卖命的魅力,像眼前这番话,便充满推心置腹的坦诚味道。
项少龙道:“当日在邯郸时,田单曾暗示在咸阳有与他勾结的人,还表示满有对付我的把握,那人当然不应是指吕相,该是昨天与会的其他六位大臣之一。”
吕不韦点头道:“鹿公、徐先、王龁和蒙骜四人应该没有问题,余下的只有蔡泽和王绾两人,其中以蔡泽嫌疑最大,说到底他仍是因我而掉了宰相之职,哼!竟然摆出一副依附于我的模样,看我如何收拾他。”
项少龙吃了一惊,道:“还是查清楚一点再作决定吧!”
吕不韦冷笑道:“这事我自有分寸,是了!娘蓉的事你决定了吗?”
项少龙想起“无毒不丈夫”这句话,把心一横,道:“吕相如此看得起我项少龙,我怎敢不识抬举,此事……”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一声娇叱,道:“且慢!”
两人同时吓了一跳,爱穿红衣的吕娘蓉像一团烈焰般推门而入,先对吕不韦道:“爹不要怪守卫有疏职守,是我不准他们出声的。”
项少龙忙站起来行礼。
吕不韦皱眉道:“爹和项统领有密事商量,蓉儿怎可在外面偷听?”
吕娘蓉在两人之前亭亭玉立,娇憨地道:“只要是有关娘蓉的终身,娘蓉就有权来听。入乡随俗,秦人既有挑婿的风俗,娘蓉身为堂堂右相国之女,自应享有这权利,娘蓉有逾礼吗?”
吕不韦和项少龙面面相觑,都不知应如何应付这另一个刁蛮女。
吕娘蓉眼神移到项少龙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傲然道:“若想娶我吕娘蓉为妻,首先要在各方面胜得过我,才可成为我吕娘蓉的选婿对象之一。”
吕不韦不悦道:“蓉儿!”
吕娘蓉跺足嗔道:“爹!你究竟是否疼惜女儿?”
吕不韦向项少龙摊摊手,表示无奈之意,柔声道:“少龙人品、剑术均无可挑剔,还说爹不疼爱你吗?”
项少龙却是心中暗笑,刚才他并非要答应婚事,只是希望以诳语把事情拖到田猎后再说,亦好使吕不韦不疑心是他杀死莫傲,岂知曾被他拒婚的三小姐竟躲在窗外偷听,现在到来一闹,反正中他下怀。
吕娘蓉莲步轻摇,婀娜多姿地来到项少龙身前,仰起美丽的俏脸打量他,道:“我并没有说一点也不喜欢他呀!只是有人更合女儿心意,除非他能证明给我看他才是更好的,否则休想女儿挑他为婿。”
她对着项少龙,却是只与她爹说话,剩是这态度,就知她在有冤报冤,向项少龙讨回曾被拒婚的屈辱。
她虽是明媚动人,但由于与吕不韦的深仇,项少龙对她并没有爱的感觉,微微一笑道:“三小姐心中的理想人选是谁?”
吕娘蓉小嘴微翘,恼恨地白他一眼,道:“我的事哪到你来管,先让我看看你在田猎的表现吧!”
项少龙向吕不韦苦笑道:“那恐怕要教小姐失望了。”
吕不韦皱眉道:“蓉儿不要胡闹,少龙受人暗算,伤了大腿,明天……”
吕娘蓉不屑地道:“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有什么资格做女儿的丈夫,爹!以后不可再提这头婚事了,女儿宁死也不会答应。”
娇哼一声,旋风般去了。
项少龙心中大喜,表面当然装出失望的神态。
吕不韦着他坐下后叹道:“这女儿是宠坏了,少龙不须放在心上,过几天我再和她说说看。”
项少龙忙道:“一切听吕相吩咐!”心中却在想要设法使管中邪知道此事,他会有方法使吕娘蓉不对他“变心”,例如米已成炊那类手段,那自己就可化解吕不韦这一招了。
吕不韦沉吟片晌后,低声道:“少龙是否真要杀死田单?”
项少龙苦笑道:“想得要命,只是相当困难,当时是气愤冲口而出,事后才知太莽撞。”
吕不韦点了点头,苦思顷刻,待要说话,下人来报,李园有急事求见。
吕不韦大感愕然,长身而起,道:“此事容我再想想,然后找你商议,我要先去看看李园有什么事。”
项少龙忍住心中喜意,站了起来。
李园终于中计。
离开相府,项少龙立即入宫谒见小盘,这大秦的小储君在寝宫的大厅接见他。伺候他的宫女年轻貌美,有两三个年纪比小盘还要小,但眉目如画,已见美人儿的胚子。
小盘和他分君臣坐好,见他对她们留神,低笑道:“这都是各国精挑来送给我的美人儿,全是未经人道的上等货色,统领若有兴趣,可挑几个回去伺候你。”
项少龙想起当日自己制止他非礼妮夫人的侍女,不禁感触丛生,摇头道:“储君误会,我只是怕你沉迷女色,有伤身体。”
小盘肯定地道:“统领放心好了。”
扬手挥退众宫娥,凄然道:“自娘受辱惨死后,我立誓把心神全放在复仇之上,再不会把精神荒废在女人身上。”
项少龙暗忖这或许是小盘能成为一统天下的霸主的其中主因之一,环顾其他六国君主、王太子,谁不耽于酒色逸乐,只有小盘因母亲妮夫人之死,立下复仇壮志,视身旁美女如无物。
点头道:“女人有时可调剂身心,最紧要有节制。”
小盘道:“受教了,琴太傅常提醒我这方面的事。”
顿了顿道:“听昌文君说你受了箭伤,去探你时师父却早睡了觉,害得我担心一晚,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项少龙把事情说出来后,小盘亦想到吕不韦指出的问题,动容道:“这事必有内奸,否则不会晓得两个女娃子会缠你出城比斗。”
项少龙道:“此事交由吕不韦去烦恼吧。是了!昨天你摆明不听你母后的话,事后她有没有责怪你?”
小盘冷笑道:“她自搭上嫪毐后,就有点怕我,教训是教训了几句,还藉着我田猎的机会把管中邪升复原职,我已答应了,犯不着在这种小事上和她争拗。”
提起管中邪,项少龙记起鹿丹儿的事,说了出来。
小盘眼中闪过森寒的杀机,冷然道:“吕不韦真胆大包天,竟敢派人来和我争女人,看他日后有什么好下场。”
项少龙暗忖当然是给你逼死。顺口问道:“你欢喜鹿丹儿吗?”
小盘笑道:“她是个相当难服侍的丫头,若论美丽,我身边的女人比得上她的大有人在,只不过非是鹿公的孙女吧!哼!我不欢喜任人安排我的婚姻,话事的人该是我这储君才对。”
项少龙皱眉道:“我看太后是不会由你自己拿主意的。”
小盘得意地道:“我早有应付之策。”
项少龙待要追问,李斯捧着大叠卷宗公文来奉驾。
行礼后,李斯将文件恭敬地放到几上,道:“储君在上,微臣幸不辱命,赶了两晚夜,终弄好外史的职权,请储君过目。”
项少龙想起这外史是自己根据包拯想出来给内史腾胜的新职位,想不到牵涉到这么繁重复杂的文书工作。
小盘欣赏地望着李斯道:“那个燕国美女是否仍是完璧?”
李斯偷看项少龙一眼,尴尬地道:“微臣这两天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找不到。”
项少龙听得一头雾水,小盘欣然道:“大前天,吕不韦送了个燕女来给寡人,寡人遂转赠李卿家,哪知李卿家为了公事,竟可视美色如无物,寡人非常欣赏。”
李斯忙下跪谢小盘的赞语,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至此项少龙方明白有明君才有明臣的道理,换过别人,怎会从这些地方看出李斯的好处。
坐定后,小盘伸手按着几上的卷宗,道:“这就是寡人和太后的交易,我送她的奸夫一个大官,且附赠大屋,她自然要在寡人的婚事上做出让步。那个楚国小公主,寡人可收之为妃嫔,至于谁做储妃,则要待寡人正式加冕后再作决定。”
项少龙心叫厉害,秦始皇加上李斯所产生的化学作用,确是当者披靡,至少历史已证明这是“天下无敌”的组合。
李斯关心地道:“听说项大人受了箭伤哩!现在见到你才安心点。”
小盘插言道:“项卿不若由御医检视伤口好吗?”
项少龙婉言拒绝,正要说话时,昌平君来报,吕不韦偕李园求见。
三人心知肚明是什么一回事,项少龙遂与昌平君一道离开,李斯则留下陪小盘见客。
溜出后殿门,来到御园,昌平君把项少龙拉到一角,不安道:“是我妹子不好,扯你到城外,累少龙遭人暗算。”
项少龙笑道:“怎可错怪令妹,这种事谁都想不到呀!”
昌平君道:“我本想找你去逛青楼,才知你受伤后提早就寝。今晚由我请客,管大人说你已答应。哼!若让我找出是谁做的,保证他人头落地。”
项少龙道:“话不要说得这么尽,敢对付我的人不会是善男信女,嘿!你的好妹子怎样了?”
昌平君叹道:“昨天由城外回来后,关上门大发脾气,又不肯吃饭,你也知我们兄弟俩公务繁忙,爹娘又早死,我们哪来这么多时间去哄她。”
接着有点难以启齿道:“究竟发生什么事?”
项少龙苦笑道:“我只是承认被打败,请她们高抬贵手再不要理会我,令妹便大发娇嗔,扯着鹿丹儿走了。”
昌平君喜上眉梢道:“看来她真的喜欢上你,嘿!你对她有意思吗?”
项少龙叹道:“自倩公主惨遭不幸后,我已心如止水,只希望专心为储君办事,再不愿有感情上的风波。”
昌平君同情地道:“三年前我的一名小妾因病过世,我也有你这种心情,不过男人就是男人,很快会复原过来,或者少龙需要多点的时间,只要你不是对她全无意思就成。不过我最明白嬴盈的性格,报复心重,她定会弄些事出来使你难过,唉!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今趟轮到项少龙来安慰他,昌平君把项少龙送至宫门,两人才分手。
项少龙返回官署,滕、荆两人均到西郊去,联同昌文君布置明天田猎大典的事宜。
他处理一些文书工作后,有人来报,周良夫妇求见。
项少龙还以为他们今早被送离咸阳,至此才知道他们仍留在官署里,忙着人把他们请进来。
坐定后,项少龙讶道:“贤夫妇为何仍留此不去呢?”
周良不好意思地道:“小人和内人商量过,希望追随项爷办事,我家三代都是以造船为业,不知项爷有没有用得上小人的地方?”
项少龙凝神打量两人,见他们气质高雅,不似普通百姓,禁不住问道:“贤夫妇因何来到咸阳?”
周良道:“实不相瞒,我们原是宋国的王族,国亡后流离失所,她……”看了乃妻一眼后,赧然道:“她并非小人妻子,而是小人的亲妹,为了旅途方便,才报称夫妇。今天到咸阳来是要碰碰运气,希望可以弄个户籍,干点事情,安居下来。”
项少龙为之愕然。
周良的妹子垂首道:“小女子周薇,愿随项爷为奴为婢,只希望大哥有出头的日子。”
项少龙细审她的如花玉容,虽是不施脂粉、荆钗布裙,仍不掩她清秀雅逸的气质,难怪吕邦不肯放过她,心中怜意大起,点头道:“贤兄妹既有此意思,项某人自会一力成全,噢!快起来!折煞我也。”
两人早拜跪地上,叩头谢恩。
项少龙这二十一世纪的人最不惯这一套,忙把他们扶起来。
深谈一会儿后,手下来报,太子丹来了,项少龙命人把周良兄妹送返乌府,由陶方安置他们后,到大堂见太子丹。
与太子丹同来的还有大夫冷亭、大将徐夷则和风度翩翩的军师尤之。
亲卫退下后,项少龙微笑道:“太子是否接到消息?”
太子丹佩服地道:“项统领果有惊人本领,李园真个要立即赶返楚国,不知统领施展什么奇谋妙计?”
项少龙避而不答道:“些微小事,何足挂齿,只不知太子是否决定与项某共进退?”
太子丹识趣地没有寻根究底,把手递至他身前。
项少龙伸手和他紧握了好一会儿,两人才齐声畅笑,两对眼神紧锁在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对太子丹来说,眼前最大的威胁并非秦国,而是田单这充满亡燕野心的强邻。
放开手后,太子丹道:“此事我不宜出面,若我把徐夷乱的五千军马交与统领全权调度,未知统领是否觉得足够?”
尤之接言道:“鄙人会追随统领,以免出现调度不灵的情况。”
项少龙喜出望外,想不到太子丹这么干脆和信任自己,欣然道:“若是如此,田单休想保着项上人头。”
又商量行事的细节后,太子丹等告辞离去。
项少龙心情大佳,忽然强烈地思念娇妻、爱儿和田氏姊妹,遂离开官署,往琴府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