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那晚项少龙回房后整晚没阖过眼,苦思到天明。在丁守和瓦车的护送下,车马渡过漳水,进入魏境的无人荒野。
雅夫人知他余怒未消,躲在车内,没有再来烦他,小昭等诸女自是一脸幽怨凄楚,但因雅夫人下有严令,也不敢和他说话。
少原君则摆明一副不合作的态度,故意落后,拖慢行程。项少龙胸有成竹,毫不在意。
到黄昏时,才走了二十多里路。
这时项少龙的心神全放在随时会出现的敌人身上,拣了个背靠石山的高地,设营立寨。
项少龙把自己的帅营和雅夫人与赵倩的营帐设在中间靠山处,五百战士分为三组营帐,置于右翼。少原君的营帐则置于左翼,变成泾渭分明的局面。
项少龙自然知道他会弄什么鬼,因为今晚信陵君派来的高手,将会由他那一方潜入赵倩的营地,再施放迷烟,好潜入赵倩的鸾帐把她污辱,而操刀者正是自告奋勇的少原君。若非项少龙早已知悉他们的阴谋,他们的确有成功的机会。谁会提防这样的内贼?
项少龙此时挺立山顶高处,眺望四周丘陵起伏的山势,暗忖难怪信陵君的人会选择这地方下手,因为即使潜到近处,也很难察觉。少原君就是知道计谋,才故意拖慢行程。
成胥这时来到他身旁道:“想不到兵卫对布营这么在行,连自认高手的查元裕亦赞大人阵法方便灵活,折服不已。”
项少龙心想我多了你们两千年的布营心得,自是高明,口上却谦让一番。
成胥压低声音道:“我派了亲信与乌卓联络,教他暂时不要到营地来。嘿!我看大人似乎有点什么预感哩!”
项少龙心道这不是预感,而是“明知”。今晚要对付的是少原君,他不想乌卓的人卷入此事里,以免弄得事情复杂起来。
负责安营的查元裕过来向两人报告完成了的工作。项少龙虽知无论是与他有旧仇的灰胡,又或是由齐国来的嚣魏牟杀手集团,都会待他深入魏境后方会来犯,教他不能逃回赵国去,仍吩咐查元裕把四十辆骡车,在解开骡子后,一辆辆联阵排在外围处,形成一道可抵御敌人矢石或冲锋的前线壁垒,使查元裕对他更有信心,欣然照办去了。
成胥见他如此有法度,更佩服得五体投地。
项少龙沉吟半晌,低声道:“我有至关紧要的事吩咐你做,却不许询问原因,你给我找一批好臂力的士兵,准备好掘壕坑的工具,听候我的命令,却要瞒过其他人,特别是少原君,明白吗?”
成胥还以为他要在营地四周设陷坑一类的布置,依言去了。
项少龙踌躇了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去找雅夫人。为对付少原君,惟有与她讲和。
士兵们都在生火造饭,见到项少龙,发自真心地向主帅敬礼。
项少龙心中欢喜,知道计杀徐海的事迹已深印在他们的脑海里,以后指挥起他们来,将容易多了。
把营地与其他营帐分隔开的布幔掀开,映入眼帘的是赵大等三人正和几名赵倩的亲兵闲聊,见到项少龙肃然起敬。
项少龙含笑和他们打过招呼后,踏入这营地的禁区。里面共有四个营帐,雅夫人和赵倩住的是特大的方帐。
小昭等诸女正在空地处弄晚饭,见到他来都喜出望外,小昭和小美两人更委屈得低头哭泣。
项少龙以微笑回报,径自进入雅夫人的私帐内。
赵雅正呆坐一角,两眼红肿,显是刚哭过一场。
项少龙心中再叹,亦开始明白自己愈来愈爱她,以致不能容忍她荒唐的过去,或在今后与别的男人亲热。
赵雅见他进来,惊喜交集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叫道:“少龙!”
项少龙笑道:“不准哭,一哭我掉头就走。”
赵雅强忍着眼泪,狂喊一声,不顾一切投进他怀里去,香肩不住抽搐,却死也不敢哭出声来,项少龙的襟头自然全湿了。
项少龙抚着她的腰,柔声道:“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
赵雅拼命摇头,驯若羔羊。
项少龙搂着她坐下来,为她拭去泪痕,淡淡笑道:“现在我先试试你听话的程度,给我立即去找赵倩,告诉她今晚我要这里所有女人,全躲到我隔邻的帐内去,这事必须保守机密。”
赵雅愕然望着他,旋又唯恐开罪他的不住点头,那样儿又乖又可怜,动人至极。
项少龙心中不忍,凑到她耳边道:“我怕今晚会有人潜进来对她不利哩!”
赵雅见他语气温和,胆子大起来,试探地吻了他一口,道:“你真的肯原谅人家?”
项少龙含笑点头。
赵雅看着他道:“真的半点都不再摆在心上?”
项少龙叹道:“有什么法子?谁叫我爱你爱得那么不能自拔呢!”
赵雅一声欢呼,送上香吻。良久,赵雅委屈地道:“人家差点给你吓坏了,你再那样对人家,雅儿只好死给你看。”言罢双眼又红了起来。
项少龙心生怜惜,安慰她一顿后,命令道:“还不给我去办事!”
赵雅欣然站起来,拉着他的手道:“假若赵倩问起我,项少龙怎知有人会来袭她的营,赵雅应怎样答她?”
项少龙知她芳心安定下来后,回复平日的机智,藉赵倩兜了个弯来问他,笑道:“放心吧!她会完全信任我,你依言而行就好。”
赵雅惶然道:“少龙!人家不是不信任你哩!只是好奇罢了,还要这样治人家。”
项少龙见她媚态横生,欲火升起,却知今夜绝不宜男女之事,强压下冲动,把她推出帐去。
然后去找成胥道:“我要你在三公主营地四周挖几个藏人的坑穴,同时找二十个箭法高明的好手,和我们躲到坑穴里去,一起欣赏即将发生的盛事。”
成胥听得呆了起来。
项少龙吩咐细节后,哈哈一笑,回帐进膳去也。
寒风刮过大地,半边明月高挂星空,照亮没有半点灯火的营地。
除在营地外围处值夜的士兵外,赶了一整天路后,所有人均疲倦入睡。
项少龙、成胥、赵大、赵五、赵七和二十名箭手却是例外,他们分别躲在布于赵倩鸾帐外四角的隐蔽坑穴里,通过隙缝苦候项少龙所说的盛事。
他们已等待了个多时辰,那绝不是舒服的一回事,还有两个时辰便天明。
当项少龙自己的信心也在动摇时,“咻”的一声微响,由靠近少原君营地那边的围幔传来。
各人精神大振,藉着月色星光,凭着早习惯黑暗的眼睛,目不转睛瞪向声音的来处。
一个瘦矮若小孩的黑影无声无息由围幔破开处钻了进来,灵巧无比地移到最近的营帐,手中拿着一件管状的东西。
接着微弱焰光亮起,众人均清楚看到闯入者是个瘦若猴儿的猥琐男人,手中提着个小炉般的东西,连在一枝圆管上,火光正在炉内闪亮。
那人待小炉的火光稳定下来后,将喷烟的管口由帐底伸进营里去。
项少龙等连大气都不敢透出一口,看着这人慢慢施为,把迷香送入四个营里去。
那人发出一声鸟鸣,显是召同党来的暗号,果然十多人逐一钻了进来,散开守在各扼要位置,把四个营帐团团包围。然后再来五、六人,其中一个自是少原君。
所有人都蹑手蹑足,不发出任何声响,气氛紧张凝重。
少原君抵达赵倩的帐门处,其他的人分别闪到女侍的营帐旁,只留下雅夫人的营帐没有人去碰。
项少龙等看得心头发火,这些禽兽不如的人连无辜的侍女都不肯放过。若非雅夫人是少原君的目标,而他又分不出身来,她当亦不能幸免。
放入迷香的炉火熄灭,那矮子打了个手势,少原君和那些人一起行动,钻入帐内去。
项少龙知是时候,发出暗号。
“嗤嗤”声响。
劲箭由安在坑穴隙缝的强弩射出,由下而上往守在营地的十多名把风者射去。
发现帐内无人的少原君等惊呼声响起时,那十多人纷纷惨嘶倒地。
围幔火把亮起,由查元裕指挥的另一批士兵团团把女营围个水泄不通。
“砰砰!”
那些偷入帐内的人,撞帐而出。
此时项少龙等抛下强弩,握着刀剑由坑穴处跳出来,向他们展开无情的猛攻,一时兵刃交击声和喊杀声震天响起。
项少龙拣的是大仇人少原君,先掷出一枝飞针,钉在正狼狈由帐门逃出的少原君的大腿处。
少原君惨哼一声,跪倒地上,手中剑脱手掉下。项少龙闪了上去,一脚猛蹴在他下阴处。
少原君杀猪般的凄厉喊声响彻夜空,整个人扑倒地上,锥心的剧痛使他身体蜷曲,强烈地痉挛着,再没有行动的力量。
项少龙往横移去,剑芒一闪,把一个尚要顽抗的敌人劈得身首异处。
战事恰于此时结束,敌人不是当场被杀,便是重伤被擒,无一幸免。
整个营地都沸腾起来,士兵们纷纷拥来,在那边等候好消息的平原夫人,也领着家将骇然赶至。
围幔被扯下来,火把照得明若白昼。
查元裕的人手持强弩,把平原夫人的人挡住,不让他们闯到这边来。
项少龙哈哈一笑,走到仍痛不欲生的少原君身旁,一脚狠踢在他的腰眼处,把他掀得翻了过来,然后提脚踏在他胸膛上,长剑指着他的咽喉要害,向因肌肉扭曲得像变了样子的少原君微笑道:“噢!原来是少原君,真得罪哩!”
平原夫人愤怒惶急的声音响起道:“项少龙!”
项少龙仍盯着少原君,口中喝道:“元裕怎可对夫人无礼,还不请夫人过来。”
此时雅夫人和赵倩也由帅帐那边走来,看到项少龙身侧的人和四周情况,终于清楚发生什么事。
四周虽围满数百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火把烧得猎猎作响。
平原夫人气急败坏走进场来,怒叱道:“还不放了我的孩儿!”
少原君正要说话,项少龙的长剑往前移去,剑锋探入他口中,吓得他连动都不敢动,呻吟也告停止。
项少龙冷冷看着平原夫人,沉声道:“我项少龙受大王重任,护送公主往大梁,现在少原君伙同外人,施放迷香,欲坏公主贞操,夫人如何交代此事?”
平原夫人见爱儿裤管染血,方寸大乱,惶急地道:“你先放开他再说。”
项少龙双目射出凌厉神色,坚决的道:“不!我要把他当场处决,所有责任由我负担。顶多我们立即折返赵国,交由大王决定我项某人的命运。”
平原夫人脸上血色褪尽,口唇颤震道:“你敢!”
赵倩娇美的声音冷然道:“如此禽兽不如的人,项兵卫给我杀了他!”
雅夫人虽觉不妥当,却不敢插嘴,怕项少龙误会她仍护着少原君。
项少龙故意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挑战似的看着平原夫人。
平原夫人像忽地衰老了十多年般,颓然道:“好吧!你怎样才肯放过我的孩儿?”
项少龙别转头来,望向赵倩,正容道:“三公主可否将此事全权交由卑职处理?”
赵倩俏脸微红,不敢看他,垂下螓首,轻轻点头。
项少龙见这美女对自己如此温婉,升起异样感觉,记起她要嫁给魏人,又心叫可惜。
再扭头转向平原夫人道:“我可以不再追究此事,但夫人必须立书保证,少原君他以后不可再对公主有禽兽之心,夫人意下如何?”
平原夫人差点咬碎银牙,项少龙这一着极为厉害,逼得自己不能拿此事向赵王翻项少龙的账。
项少龙更是胸有成竹,知道她还要借助自己去刺杀魏王,不愁她不屈服。
平原夫人沉吟半晌后,终于认输地道:“好!算你厉害。”
项少龙微笑道:“厉害的是夫人,卑职只不过是有点运道罢了。”